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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筆者通過閱讀研究新批評的幾部經典著作,結合印象批評、社會學批評的相關理論,對新批評產生的歷史背景、生發(fā)的文學研究觀念、倡導的文學批評方法進行梳理分析,在此基礎上做出辯證客觀的評價,為相關研究提供借鑒。
關鍵詞:新批評文本;細讀;印象主義;批評
一、新批評產生的歷史背景
新批評于20世紀20年端于英國,30年代形成于美國。新批評派元祖是英國美學家休姆,1909至1912年間的文學活動幫助形成了英美現代詩歌的第一個詩派———意象派,但其文學思想遠遠超過意象派的實踐所能體現的程度,而直指新批評派休姆的代表性文章《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宣布了浪漫主義已結束。其對浪漫主義的批判中,關于以為新古典主義時代需要以原罪說為基礎,以秩序自律,給整個新批評定下了思想傾向的基調。訛譹新批評的另一元祖,是美國詩人埃茲拉•龐德,他對詩歌語言技巧的極端關注和自稱取法自中國的象形文字論,造成英美現代文論中對語言研究的重視。新批評的直接開拓者,是英美詩人、批評家艾略特和英國美學家瑞恰慈。前者于1917年發(fā)表的文學論文集《圣林》,有幾篇文章成為新批評一些重要思想的源頭,其在文學理論上的巨大影響主要是由于他激發(fā)了新批評潮流。后者的幾本著作,如《文學批評原理》《科學與詩》《實用批評》《修辭哲學》對新批評派產生了根本性的影響。新批評派可以說正是早期艾略特與瑞恰慈結合的產物,前者提供了思想傾向和一部分重要論點,后者提供了基本的方法論。自美國新詩運動后,蘭色姆與他三個學生———阿倫•退特、克林斯•布魯克斯與羅伯特•潘•沃倫的一系列著作———《詩歌:本體論筆記》《世界的肉體》《論詩的張力》《關于詩和思想的反動文集》《瘋狂中的理智》,尤其是《怎樣讀詩》,實際上已形成了一個特點明顯的文學理論系統,關于新批評派的主要觀點基本上都已被提出,被稱為南方批評派,是新批評派的前身。訛譺
二、新批評的文學研究觀念
新批評派和19世紀的唯美主義一樣都是形式主義,因為面對文學的基本問題,即內容與形式的關系,他們的回答與傳統形式主義沒有區(qū)別。他們宣稱形式比內容更重要,甚至形式產生內容。但又因為新批評對許多問題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形成了一套不同于其他形式主義的特殊的理論和批評方法論,才有值得單獨研究的價值。新批評派接受過康德美學、黑格爾辯證法等的影響。訛譻瑞恰慈提出了文學特異性,并提出其是三維的。新批評派在這第三維上立論,是為新批評派的一大特點。新批評派以“散文”為對立面來說明詩的特征,但他們實際上是以“科學文體”為對立面為“文學文體”辯護,也可以說,詩是新批評派所搜尋的“文學特異性”最完備的體裁。新批評派詩辯的一個最觸目的特點是反對詩與真理不相容的觀點。蘭色姆在《新批評》中提出了本體論批評,瑞恰慈的一個提法可近其意:“重要的不是詩所云,而是詩本身?!边@樣文學作品就是本體,它描寫的那個世界卻是“有可能存在,但不一定確實存在”。作品本身就是文學活動的本源。而其中,成為蘭色姆本體論的根由和新批評理論的一條主線的,則是個性和感情只是作品語言媒介的品質這一說法。其認為詩人在創(chuàng)作中只是一個催化劑,藝術家的發(fā)展就是一個“不斷泯滅自己的個性”的過程。但蘭色姆的本體論有兩個互不相容的意義,既說詩自身是本體存在,又說詩的本體性來自它能完美充實地“復原”世界的存在狀態(tài),這兩層意義與瑞恰慈“偽陳述”的意義針鋒相對。訛譼在新批評派看來,本體論就是他們的科文區(qū)分論,新批評派沿著這條線索從其他一些方面論證科學與文學的不同,而接下來退特、燕卜蓀、布魯克斯等人關于此的觀點,都與蘭色姆本體論的第一個方面一致。即他們只在文學作品的媒介、語言的特征中找文學特異性。新批評派從一開始就注意把文學與其他文體,尤其與科學文體做嚴格的科學區(qū)分,而且他們在研究中每次討論文學的某個特殊性質時都同時討論為什么科學文體不可能有這個性質,這個工作方向值得我們重視。在內容與形式的關系上,新批評內部也有激烈的討論。蘭色姆認為,最能符合新批評本體論要求的是他的“構架—肌質”論,因為他認為詩的本質、精華及其表現世界本質存在的能力,都在于肌質,而不在于構架,肌質才是具體的“世界的肉體”。如果說把內容看作“構架”,形式看作“肌質”,兩者在兩不相干的情況下,可以說詩的本體在形式也就是肌質上。由于蘭色姆認為內容與形式的唯一關系是互相干擾,即肌質干擾構架的邏輯清晰性,因此作品構架的創(chuàng)作像是被看作在肌質(障礙)的阻攔中賽跑,而詩(作品)的魅力就在這層層阻礙中產生。訛譽新批評派的有機論就是別林斯基關于亞里士多德的有機論—整體論的表述,其中布魯克斯和沃倫指出,詩的各種成分不是像磚砌墻一樣堆起來的,各種成分之間的關系不是機械的,而是整體性的。布魯克斯以為一件藝術作品各部分如此完美地組合成整體,一字一句或者一點顏色、一個音符也不能改動,這應該說是不符合實際的夸張了。具體如艾略特由內容比起形式,重要性近于零的觀點,得出內容只是形式的“糖衣”,蘭色姆對此大加贊賞,而大部分新批評派卻希望采取一種內容與形式有一定關系的理論立場。又如美味主義的口號之一,內容從形式中產生,新批評派有一種“形式賦予生活以秩序”的理論,本質與之一致。而隨著這種觀點的愈演愈烈,肖勒為藝術而藝術的觀點,使大部分新批評派不愿內容完全消失,因為新批評的立足點是詩歌揭示關于客體的“詩歌真理”。這樣自相矛盾的情景,新批評派經常采用一種機會主義的態(tài)度,就是說他們的只重視形式只是為了“糾正偏見”。承認內容與形式是兩個范疇,不等于說它們是可以分割的,這是大部分新批評派都有正確看法,也是蘭色姆、溫特斯等人兩元論的錯誤之處。新批評幾乎都反對“純詩”說,因為這與他們關于文學作品構成的基本思想相悖。而對于“不純詩”應當包括什么,新批評派看法也不一致,但總的看來,新批評的“不純論”所強調的是詩歌“本體結構”的復雜性。新批評試圖給他們這種文學作品辯證結構觀念尋找一個合適的理論框子,從柯爾立治的“想象論”到瑞恰慈的“中庸論”和“包容詩”概念“,包容詩”的概念被認為是新批評思想的最重要的源頭之一。反諷是新批評派具體論點中最出名的一個,是新批評從浪漫主義那里繼承來的理論之一,新批評派幾乎一致擁護反諷論。而最成功地總結了新批評派對辯證結構問題的見解的是退特的張力論,他在《詩的張力》中提到兩個概念:外延和內涵。但新批評派用這兩個術語意義有所不同,把外延理解成為文詞的“詞典意義”,或指稱意義,而把內涵理解成為暗示意義,或附屬于文詞上的感情色彩。蘭色姆在1935年將詩分為三種———物質詩、柏拉圖詩、玄學詩。新批評派把玄學詩奉為圭臬,鼓吹其是詩歌的最佳范例。艾略特據此提出了“感覺性解體論”,新批評派一致同意此觀點,他們認為現代詩只有向玄學派回歸,才能結束英語詩“感覺性解體”的歷史。對于19世紀的歐洲詩歌,新批評派也用同一標準挑選。退特用外延內涵結合論否認了柏格森、休姆的“唯內涵論”,蘭色姆的“構架—肌質無關論”及艾略特的“想象邏輯論”、張力論對玄學派感覺性溶合問題做了更切實有力的說明,在這個基礎上新批評派得以對傳統形式主義的反理性主義傾向發(fā)起總攻擊。訛譾在理性和感性的關系上,首先指出詩歌中應當有感性和理性結合的是艾略特和瑞恰慈,新批評派沿著二人的論述方向繼續(xù)工作,他們強調感性的重要,但也再三指出排除理性絕不是好詩。某些新批評派試圖用黑格爾的辯證法來給感性和理性的結合以理論上的說明,維姆薩特在這方面做了最為自覺持久的努力,從而與蘭色姆之間掀起了新批評派最激烈的一場內爭。
三、新批評的文學研究方法
新批評派的文學理論和批評方法論往往唱對臺戲,如他們反對任何一種純詩,卻要求搞純批評,他們強調科學與文學必須區(qū)別,卻要求一種科學化批評等?!凹兣u”是瑞恰慈提出的口號,在他看來,純批評就是排除,至少暫時性地排除“非文學因素”的批評方法,而新批評派的“向心式”批評方法就是循此而來。在文學作品的三R關系中,新批評派認為重心不同,產生的批評也不同。以新批評派的眼光注視作品,認為作品即本體,它包含了自身的全部價值和意義,這種批評,文論史上稱“客觀主義批評”,蘭色姆稱其為“本體論批評”。而在新批評看來,讀者是可以被排除在外的,因為作品的意義不以讀者為轉移,如果創(chuàng)作中的自我意識或其他動機已在作品中體現,那么研究作品即可,如果沒有實現,也和批評無關。新批評派始終把歷史—社會學派作為主要論敵之一。而新批評派中另一些一度“左”傾分子卻走向另一極端,以肯尼斯•勃克為首,搞出一套“經濟心理分析”的怪論。如果說新批評派的反意圖論有可取之處,揭示了片面的真理,但他們的反感受論幾乎無可取之處。反感受論除了針對瑞恰慈等人的心理主義外,更是針對試圖從作品內容分析文學的所謂“傳達理論”。其“反傳達論”與唯美主義的立場相一致,為了避免由此引起的理論上的矛盾,布魯克斯提出了一種“劃分論”,新批評派卻認為這種本身自相矛盾的說法是正確的。而兩種“謬見”劃出的“向心式批評”,新批評派堅持把這種方法用之于實踐,這就是“細讀法”,這種批評方法對任何一篇作品,做詳細的不惜篇幅的結構和語義分析評論,而對于文本之外的任何因素不作考慮。文論史上稱新批評派的細讀式批評是個體批評,即只論孤立的作品,不顧及文學作品的群體,不談文類的批評。而維姆薩特把那種從文類入手的批評方法稱為“新古典主義類別謬見”,而有部分離核心圈子比較遠的新批評派沒有排斥文類批評。新批評的可取之處可以說是批評為作品服務,以作品本身的理解為旨歸,至少假定其目的不是發(fā)掘例證以說明其理論。訛譿新批評的“科學化”批評,其“科學化”的意思有兩個。第一個是指文學批評有一定的規(guī)范,像科學一樣有一套“客觀上可以轉換的方法系統”;第二個是指把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研究成果應用到文論中來。新批評派總體都認可此批評方法,需要注意的是新批評派的“科學化”是一種排他性更強的科學化。新批評派反對心理分析,對原型批評頗有微詞,對語象統計法也不以為然。他們只接受一個學科,即語義學,因為只有語義學才能融入他們狹窄的形式主義方法論的框子,只有語義研究似乎純從作品內部尋找其評價標準,因此語義學幾乎成為新批評唯一采用的“科學方法”。新批評派的語義學幾乎完全來自瑞恰慈,瑞恰慈語義學中對新批評的發(fā)展起了最大作用的是語境理論,克里格甚至堅持把新批評改稱為“語境主義”,可見這個理論對新批評派來說多么重要。所以,我們可以把新批評派的批評實踐定義為一種微觀的實踐的語義學批評。
四、對新批評的評價
結構主義在閱讀程式的分析上眼界比新批評開闊得多,但沒有越出形式主義批評的范疇。結構主義文論家托多羅夫把“閱讀”分成三種———投射性閱讀、評論性閱讀、詩式閱讀,可以看出,其與新批評有著共同的視線。而新批評派雖然提出了“感受謬見“”意圖謬見”,但也被其所束縛。相比之下,結構主義在科文區(qū)分與有機整體觀上,都比新批評派大大推進了一步。新批評派深受唯美主義影響,有時不免被帶到唯心主義道路上來,如新批評派即使把文學本體性視為主體客體關系,也盡可能避免用“反映”“表現”等明確的詞,而用“復原“”體現”“相關”等詞。因此新批評派理論的出發(fā)點是比較接近實在論或唯實論的一種混亂而模糊的表現為折中主義的唯心主義。新批評派在內部出現了很多的分歧、爭論,如詩歌究竟如何表現對客體的知識,為什么詩不符合實際的語言卻不是“謊言”;又如對形式與內容關系的討論;再如“不純詩”應當包括什么,等等。即使所提出的理論觀點,也有不少自相矛盾之處。如蘭色姆的本體論有兩個互不相容的意義,而這又與瑞恰慈“偽陳述”針鋒相對;蘭色姆不同意“有機論”,但他的“本體論”的前一半就與這種自足式的“有機論”重合。新批評派有時過于機械,如他們認可亞里士多德的有機論—整體論,認為一件藝術作品的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改動,否則就會破壞它的美。而且,從新批評的本體論立場來解釋這種“整體性”有機論,從文學作品文本本身的性質來證明整體性是不可能的事。這又證明了新批評的理論中有很多矛盾之處。又如,新批評派的艾略特和蘭色姆都認為,內容比起形式,重要性幾乎為零。當然新批評派中的其他人也對此結論表示不滿。筆者認為,英美新批評最大的成績,就是在很大程度上修正了傳統的印象主義批評的文學研究模式。印象式批評認為文學的本質是神秘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作品是天才靈感的產物,對藝術,我們只能談接受而無法分析。這個觀點非常古老,一直到19世紀前,大部分人都擁護這個說法,19世紀的反理性主義更促進了這種趨勢,印象式批評成了唯美主義批評的特色。新批評主要是科學化批評,其理論出發(fā)點就是反對把詩歌與科學混為一談。所謂科學化,第一個意思是指文學批評有一定的規(guī)范,像科學一樣有一套“客觀上可以轉換的方法系統”。第二個意思是把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研究成果應用到文論中來,這是從19世紀初自然科學取得巨大成就后就盛行起來的做法。印象式批評家根據自己的感觸寫批評,因此拒絕任何規(guī)范標準,實際上他們不承認文學批評和文學創(chuàng)作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工作。因此在新批評派看來,這種文學研究顯然“閃避比較困難與抽象的問題,對理性地分析詩歌之可能持懷疑態(tài)度,因而對方法論問題完全缺乏考慮”。訛譹布魯克斯:《反諷———一種結構的原則》,郭可嘉譯,《新批評文集》,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9頁。訛譺[美]威姆薩特:《象征與隱喻》,楊德友譯,《新批評文集》,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37頁。訛譻王耀輝:《文學文本解讀》,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53頁。訛譼王先霈:《文學批評原理》,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97頁。訛譽[美]馬丁•福斯:《人類經驗中的想象與隱喻》,趙衡毅譯,《新批評文集》,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79頁。訛譾[美]艾倫•退特:《論詩的張力》,姚奔譯,《新批評文集》,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115頁。訛譿趙毅衡:《重返新批評》,四川文藝出版社2013年版,第96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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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譯方 焦亞東 單位:寧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