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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鋼的琴文本社會學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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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鋼的琴文本社會學解析

的確,“遠景”的鏡頭語言真實地再現(xiàn)了場景的原貌,它似乎在訴說著曾經的人與事,往昔的“繁榮”只能存活于人們記憶中,而現(xiàn)在“寂寞”卻歷歷在目,這種“真實”的時空距離將現(xiàn)實與心理的印象放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如:影片中用“長鏡頭”來表現(xiàn)主人公陳桂林帶著女友淑嫻騎著單車經過街道,人物與不斷前行的街道融為一體。此時,主人公與觀眾的距離漸漸拉遠,讓觀眾覺得這是一個即將消逝的“場景”,這些慢慢出現(xiàn)的、卻毫無個性的“小人物”即將和工廠、傳統(tǒng)的經濟體制一起被人們遺忘和丟棄??梢姡斑h景”與“長鏡頭”的大量運用一方面讓觀眾與影片中人物的存在環(huán)境保持“距離”,突出“環(huán)境”與“人物”形成的整體性;另一方面也讓影片中人物的此在、往昔與未來形成時空的對比,產生“審美距離”,表現(xiàn)出人物與場景的“落寞”之感。就影片的畫面色彩來說,電影《鋼的琴》采用了“暗色調”來構圖,這一色彩充分體現(xiàn)出人物“孤寂”的內心世界。他們是一群被人遺忘的“下崗工人”,為了生計不得不改行從事各種行業(yè),有賣豬的、開樂團的、修鎖的、收廢鐵的等。在影片中,大家圍坐在“倒掛豬”旁,整個畫面暗淡無光,小小的面包車后座被擠得透不過氣,而那“倒掛豬”卻占據了整個中心位置。兄弟們或縮著脖子,或彎著腰,或半蹲著腿,身體被擠壓變形,就像“倒掛豬”一樣“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兄弟們激昂的歌聲,表露出他們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但“被人宰割”的殘酷現(xiàn)實卻無法改變,這極大地表露出“小人物”內心的苦楚與無奈。

就影片的意象呈現(xiàn)來說,我們發(fā)現(xiàn)“煙囪”“屋檐”“機器”“鋼琴”等富有豐富的象征意味?!跋笳?,是使一部影片擁有多層意指的基本生產方式。運用象征能夠啟發(fā)觀眾的地方遠比簡單看到的明顯內容多得多。”[1]158在影片中,巨大的“煙囪”是計劃經濟時代國企的標志性建筑,它聳立云天,象征著曾經的繁榮與興盛。它不僅構成了影片人物的“集體意識”,成為他們曾經生活的縮影,而且負載著幾代人的“集體想象”,鐫刻著工人們的集體智慧與辛勤汗水。但這樣一個“精神支柱”隨著時代的變化、經濟體制的改變而不得不停止發(fā)揮其“歷史使命”,在寂寞中拉下帷幕,只聽著一聲“轟”的響聲,它將在蘑菇云的灰塵中結束自己的“生命”。“屋檐”就像展翅飛翔的小鳥出現(xiàn)在影片的前后,它由兩部分構成,一邊完好無損,另一邊破舊不堪,一邊能夠遮風擋雨,另一邊卻漏洞百出。前者象征著幸福美好,后者象征著貧苦潦倒,這表明了陳桂林和他妻子的兩種生活狀態(tài)和人生境遇?!颁撉佟笔怯捌Ρ憩F(xiàn)的“意象”,它本是可以彈奏優(yōu)美樂音的樂器,卻披上了“鋼”的物質外殼,物質與精神的完美統(tǒng)一正是影片著力追求的生活境界。因此,女兒的心愿、兄弟們對音樂的熱愛、鑄造“鋼的琴”中兄弟情誼,柔化了“鋼”的堅實。

在電影《鋼的琴》中,貫穿了以“情感”為核心和以“利益”為核心的兩套話語體系。作為話語主體的“小人物”糾結于這兩套對立的話語體系,其內心的矛盾與影片“孤寂”的情感氛圍相一致。以“情感”為核心的話語體系由煙囪、工廠、團結、真實、精神、理想、浪漫等一系列詞匯序列構成,它與計劃經濟所帶來的穩(wěn)定、本分、老實、安于現(xiàn)狀、團結一致、精益求精相一致,這一精神充分體現(xiàn)在陳桂林和他的兄弟們全力以赴制造“鋼的琴”這一行動中。為了鑄造“鋼的琴”以挽回女兒陳小元撫養(yǎng)權,陳桂林請來兄弟們幫忙制造“鋼的琴”。他們盛情邀請老工程師進行總設計,大家集思廣益,分工合作,使出看家本領,投入到這一“宏大”的工程中。他們以前從未鑄造過“鋼的琴”,這不僅是對他們能力與情感的挑戰(zhàn),而且也是讓他們重溫過去的工友生活,以一種“懷舊”的心態(tài)來回憶過去。對于這些生在工廠,長在國企的工人們來說,計劃經濟條件下的生活雖然離現(xiàn)實越來越遠了,但這種生活在“距離”中卻產生了“美”,產生了“情感”,是一段充滿“真誠”與“情意”的集體生活。在曾經戰(zhàn)斗過的廠房里,這些鐵打的漢子拿起以前的工具,載歌載舞,享受著久違的兄弟情誼。破廠房、舊機器、舊圍墻、大煙囪這些過去生活的印記,雖“面目全非”,卻“情真意切”,這是理想與情感寄托的地方,也是未來生活的動力來源。

與之相反的話語體系則以“利益”為核心,由現(xiàn)實、金錢、物質、虛假等一系列詞匯構成。陳桂林的妻子小菊恰是這一話語體系的表述者與履行者,她跟隨一位賣狗皮膏藥的商人離開家庭,幾年后回家的她最終選擇離婚。影片對她的行為與話語沒有過多渲染,但她“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卻十分鮮明。她著裝時尚新穎,與“破敗”的情境形成了鮮明對比。她回家解除婚姻,要回女兒,理由是她能給女兒提供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對于陳桂林來說,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他不能放棄女兒,希望為女兒鑄造一個“鋼的琴”來感化孩子、留住孩子。但,現(xiàn)實終歸是殘酷無情。法律將女兒判給妻子小菊,一位“虛假”且為“利益”不顧一切的“母親”,而“窮困潦倒”且“真心誠意”的父親卻在現(xiàn)實與理想的拉鋸戰(zhàn)中失敗了。顯然,以“情感”為核心的話語體系顯示出主導地位,成為主人公及主要人物的話語選擇,但以“利益”為核心的話語體系卻代表了社會發(fā)展的必然趨勢,具有意識形態(tài)的功能。主人公及主要人物無法改變現(xiàn)實,最終必然要融入現(xiàn)實生活,但在他們內心深處依然保留著對真實“情感”的堅守。

“小人物”面對現(xiàn)實,但為了理想他們更傾向于選擇以“情感”為核心的話語體系,影片極力渲染“情感”的真實和可貴,突出父女之情、兄弟之情、男女愛情的“情感”主題,以審美的態(tài)度來看待人世的變化。這種敘事策略試圖化解以“利益”為核心這一話語體系的意識形態(tài)性,表明了人們在物質與精神的平衡中重樹生活信心的人生姿態(tài)?!朵摰那佟愤@部影片雖然籠罩在“悲傷”的氛圍中,但主人公陳桂林對女兒始終堅守一份發(fā)自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陳桂林的女兒喜歡彈鋼琴,但他由于經濟拮據無法購買一架真正的鋼琴。他只好帶女兒去學校偷偷地學琴,甚至為女兒設計了一架“假鋼琴”,他用硬板畫出五線譜放在書桌上,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一架“鋼琴”讓女兒練琴。后來,為了留住女兒,他懇請兄弟們和她一起來鑄造一架“鋼的琴”。這些情節(jié)充分表露出深沉而濃厚的父愛,讓觀眾在平淡如水的敘事中體悟到主人公對人與事的“真誠與真實”。主人公不僅關心自己的女兒,而且也關心自己的老父親。影片中出現(xiàn)了主人公與老父親促膝談心的溫馨場景,生活雖然艱苦,但仍舊充滿希望。他繞著毛線團,為女兒織毛衣,這本是孩子母親承擔的任務卻全部壓在陳桂林身上,但他沒有怨言,因為女兒、父親是他生活的精神支柱。為了鑄造“鋼琴”,陳桂林請求他的朋友們來幫忙。一開始大家并不樂意,因為兄弟們都疲于生計,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完成這項在他們看來很不切實際的“創(chuàng)舉”。但,正是這樣的“創(chuàng)舉”卻讓他們重溫了往昔的工廠生活,體驗了久已“缺失”的兄弟情感。他們分工合作,或設計圖紙、或打模具、或冶煉鋼材,齊心協(xié)力,實現(xiàn)理想。相互理解、相互幫助的兄弟之情,不僅僅是父愛和親情的表達方式,而且也是他們重新認識自我,重樹生活信心的一劑良藥。陳桂林與淑嫻之間的愛情充分體現(xiàn)了影片對“情感”的堅守。他不能給淑嫻帶來任何物質生活,但她并不在乎,仍選擇和他在一起經營樂隊,幫他鑄造“鋼的琴”。他們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沒有令人傾心的“海誓山盟”。陳桂林說離婚后就娶她,并為她的父母雙親養(yǎng)老送終,這些承諾比不上富足的物質生活,卻表露出一顆善良而真誠的心。的確,能經受平淡而艱辛生活歷練的情感才能釀成“真愛”的美酒。

面對經濟體制的改革,他們不能消沉,只能面對。影片不僅在鑄造“鋼的琴”中重溫“真情”,而且還在“音樂”中保持“審美”的心態(tài),以此消解“利益”為核心話語體系的意識形態(tài)性。影片中,在學校的操場上,雪花漫天飛揚,陳桂林一人坐在鋼琴邊彈奏樂曲,他在自我建構的音樂世界中撫慰內心孤獨,想象“烏托邦”般的音樂世界。鑄造“鋼的琴”的行動充滿了浪漫與理想,主人公感化自己的同時,也用“真情”感化了他人,讓他們不再“順從”生活,疲于生計,而主動“創(chuàng)造”生活。因此,在慶?!颁摰那佟辫T造成功的那一天,一段由兄弟們集體創(chuàng)作的西班牙斗牛舞拉開帷幕,在歌舞中表現(xiàn)了他們內心的狂熱和飽滿的斗志。此時的“音樂”和影片的主題融為一體。可見,“一曲好的配樂常常是一個重要的結構性要素,通過與影片完美配合的方式發(fā)揮著恰到好處的作用?!保?]正如影片之名“鋼的琴”就是物質與精神的結合體,它所演奏出的音樂讓人們對生活保持“審美”的姿態(tài),正如蔡貽象所說:“電影是在體現(xiàn)人類豐富多彩的‘自我意識’即文化意識的大海中生成美學意味的。”[3]這里的“自我意識”就是對“利益”意識形態(tài)話語的抵制,尋求物質與精神、現(xiàn)實與理想的平衡。所以,在影片最后,陳桂林的女兒坐在“鋼的琴”邊,奏響了一段美妙的樂曲,這象征物質與精神在音樂的“審美”體驗中獲得了提升。(本文作者:喻琴 單位:南昌大學戲劇與影視學院)